入夜,弦月高悬。
圣浩靠在窗边,看着小镇的夜景。本是应该灯火熄灭的时间,却有好几户人家还是亮着灯光。他们还在幻想进入森林的那些人能回来,不管什么时候。
不远处一盏破旧路灯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,引得一些蛾子环绕靠近。
圣浩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维娜和小乌,两人都已经熟睡了。
靠在墙角的破碎语纹路在冒着红光,在昏暗中非常显眼。
他不禁回想了一下晚饭时在饭店的遭遇,现在还是感觉心有余悸。
还好是先找的旅店……不然那么多人肯定会有几个注意到自己。
其实楼下旅馆老板也有问他的身份,好在他穿着的是内置皮甲,便说自己是从南方来的冒险家,准备去王都。对方也没有怀疑,还善意地提醒他们这几天没事不要到森林里去。
得赶紧返回王城,但是这里的马车什么的都被之前那些魔法塔的人带进森林去了。
最近到的马帮队也要三天。
不然就是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路过小镇一起去王都的马车了。
虽然可以让小乌载着他们,但是有点担心意外情况。
算了,正事要紧。
他转身走向破碎语,用桌布将它包裹起来,系上绳子背在肩膀上。然后拿起摆在角落的队长的银剑,固定在腰间。
他要去小镇里的铁匠铺一趟,给银剑弄一个合适的剑鞘,然后问问关于破碎语的信息。
之所以挑夜里,也是防止引人耳目。
圣浩已经向旅店老板打听过了,那个铁匠好像偶尔会在夜里赶工,他打算现在去看看。
带上钥匙,轻轻推开房门,轻步走出去,再慢慢关紧门。
楼下还亮着灯,劣质光石忽明忽暗,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,几个没有钱住房间的酒鬼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打呼噜。
他慢慢走出了旅馆。
夜里还是比较凉爽的,天空可以见到几颗闪烁的亮星。
“铁匠铺……好像说是往这边走……”圣浩沿着石砖小巷走着,沿途可以凭借路灯和居民房屋的灯光看清路。
没有什么路人。
不过似乎有人跟着自己,但是他几次突然的转身都看不见人影。
也许是心虚导致的错觉吧。
已经可以听见梆梆的打铁声。
走到小路尽头,左拐,便看见了一间矮房,一盏小灯在风中吱呀摇摆,外面的红砖墙上已经被烟气染黑。
特巴德铁器。牌子上是这么写的。听说这家铁匠铺口碑一流。
“梆——梆——”清晰而有节奏的打铁声从房子里传出,回荡在寂静的小空地上。圣浩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随着打击声震动起来。
看来铁匠还在工作。
要进去吗?
突然感觉这个时候打扰不好。
“外面那个,有事的话可以进来说。”一个低沉但是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出来。圣浩打了个激灵,看过去,才发现有一双犀利的目光从一个小窗口看过来。铁匠虽然说着,手上也没有停下。
“打扰了。”圣浩低声回应道,走进门,才发现原来这是侧门,房子一楼另一边是没有墙的。
“说话不用像蚊子叫一样,”那个铁匠还在挥舞着沉重的铁锤,“这附近没有几户人家。”
“嗯,好的。”圣浩应着,观察着铁匠铺里面的环境。这里面很闷热,不大的熔炉正冒着红光,依稀可以听见不大纯的发红的煤炭发出噼啪的声响。
看来铁匠手头的工作还没有做好,圣浩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待。
这个精壮的老头就穿着背心,但是此时也已经被汗水浸透,结实强壮的臂膀绷地很紧,反射着炉子的火光,肌肉随着打击震动着,汗珠滴下,有的落在此刻发红的剑胚中,滋的一声化作蒸汽飘起。
“要干什么?铸剑,还是炼矿?”对方问,用大钳子夹起那把剑,唰的扎进旁边的水桶中,继而拿出来,稍微处理了一下,放到一旁的桌子上。
圣浩已经把银剑拿了出来,捧在双手上。
“我想给这把剑造一把合适的剑鞘。”
“嗯。”铁匠也一眼就看出来这把剑和圣浩的剑鞘不一致。
而当他目光落在剑身上时,不由得睁大了双眼。
“圣帝斯的剑,怎么在这里?”
“啊?”圣浩吃了一惊,“您知道这是白银骑士大人的剑吗?”
“当然,”铁匠接过圣浩手中的长剑,看着剑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,“这把剑是我给他造的,剑名沃拉,意为微风。”
“微风……”圣浩心想这把剑凝聚狂风的时候和这个名字是真的不搭。
等等,这把剑是他造的?!对方是特尔巴德,著名铁匠!?
当时看见牌子就应该反应过来了!
铁匠粗糙的手指慢慢拂过剑身,好像在回忆锻造时它的温度。但是当他的手指划过那个断口时,他愣住了。
“圣帝斯遭遇了什么。”他问,看向圣浩,目光深邃,里面似乎藏着许许多多情感。
“……强敌……我只带回这把剑……抱歉。”圣浩回答。
“嗯……看来是啊,不然至于损伤到剑吧……”年老的铁匠重新低头看着长剑,似乎这样能抚平它的伤痕一般。
圣浩看着特尔巴德喃喃自语。估计对方知道白银骑士大人战死的事情了。他在饭店也有听闻一些关于莫尔前辈和队长牺牲的小道消息,看来有人已经回到王都了。
“这单子我接了,你等个两三天吧。我顺便看看能不能修复。”特尔巴德抬起头说。
“那谢谢您了,对了,价钱是……”圣浩感谢道。
“我造的剑,不要剑鞘钱。”铁匠说着,拿着剑转身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。
银剑沃拉的剑身反射着跃动的火光,显得平静安详。
铁匠铺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闷热了。
“对了,”铁匠又回过身子,看着圣浩,“你背着的那把剑,也有要我帮忙的吗。”
“嗯!”圣浩点点头,“我想您帮我看看这把剑。”他说着取下破碎语,放在旁边的桌子上,慢慢解开包裹着的桌布。
一把黑色长剑静静地躺在那里,但是漆黑光洁的剑身映着火光,剑格处红宝石般的装饰和剑身的纹路闪着红光,使这把剑给人感觉像是活物一般。
剑身朴实无华,纹路简洁规整,却带有一丝违和的危险气息。特别是那半个拳头大的红宝石装饰,如同一只怒目而视的眼睛,仿佛昭示着这把剑有着不可退让的底线,如同龙的逆鳞。
“这……”特尔巴德自然看出了这把剑的不同寻常之处,准确的说,他可以感觉得到,这把剑是他生涯中见到的极致之一。
黑武……
所谓的黑,不单单指颜色,也指代干涸的黑色的血迹。
只存在于历史,或传说中,那些武神、剑客、骑士、亦或者是无名之辈的配剑。
配剑,而不是佩剑。
黑武所染的血,所接手的人都是不可想象的。
这把剑……唔……还是两边都开刃的剑,应该说果然是杀伐之物吗……
“铁匠先生?特尔巴德前辈?”圣浩冲盯着破碎语失神的铁匠摇了摇手。
这孩子,怕是不知道自己得了个麻烦东西。
特尔巴德伸手想拿起黑色长剑,但是强壮的他也感觉到了剑的沉重。
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之前却没有感觉到剑重量的样子。
武器的自我意识。看来这把剑是跟定他了,将直至他殒命。
“啧……”特尔巴德叹了口气。
“前辈,这把剑怎么样啊……”圣浩小声问,他看着铁匠一脸严肃的神情,心里感觉莫名的有点小慌。
“这是一把好剑,上好的剑。”铁匠摇摇头说。
“但是,”他看向圣浩,加重了语气,“这把剑仅限于此。”
“嗯?什么意思。”圣浩一脸疑惑。他听到说是好剑倒也比较开心,但是仅限于此是什么意思?
“就这样吧,如果你要我去掉一侧的刃口什么的,我只能说我没有可以用的磨刀石。”铁匠还是摇头加叹气,黑武这种东西正常人见都没有见过,别说清楚材料了,“不如这样,这把剑你就不要用了,我这里给你挑一把剑,就当是你带来沃拉的报酬算了。”
“您是说……这把剑和您这里一把剑换?”圣浩有点吃惊。
“换什么换,我才不要这个晦气玩意。”铁匠摆摆手,“送你一把剑,但是这个叫什么的……”
“破碎语。”圣浩补充说,看了看桌子上的黑剑,心想这果然是一个不好的东西。
黑剑的红光似乎在闪动着,仿佛在表示抗议。
“破碎语,嗯,好,一个怪名字。”铁匠点点头,“要是我拿到这个,会把这东西仍到火山口里去,不过这不符合剑匠的精神,你就好生带着吧,但是不要使用。”
“不要使用?为什么?”圣浩问。
铁匠只是看了他一眼,那个眼神仿佛可以将他洞穿。
“会付出代价,或是自己的性命,或是其他的……大概吧……你用我也不拦你,就是如果真的到时候引来什么灾厄可不好。”铁匠声音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沙哑,让圣浩起了一点鸡皮疙瘩。
“好的,受教了,我会注意的。”圣浩恭恭敬敬地说。
“好了好了,这家伙也先放这里把,我到时候也做一把剑鞘给它,你自己去那边墙上看看什么顺手的剑挑一把吧。”铁匠转身,到房前灭了门口的灯,挂上了店铺打烊的牌子。
“这样好吗。”圣浩喃喃自语,自己什么都没有给,却平白得了这么多东西……
“我说了,讲话不要像蚊子叫。”身后传来老铁匠的声音,圣浩转头,看见铁匠的微笑。
“嘿,我平常巴不得有东西练练手艺呢,你赶紧挑吧,我要关门了。”特尔巴德摆摆手。
“好的!”圣浩回应,回过头认真看起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长剑来。
没有打铁与人语,世界仿佛回归了寂静,外面传来时断时续的虫鸣,恍若那剑名一般。
破碎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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